案例分析:美联储的决策是否影响波黑的利率及周边地区的经济状况?
29.06.2025图片:The Economist
美联储(Fed)关于关键利率的决定具有全球性影响,其影响波及欧洲乃至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(BiH)。尽管近年来美联储为抗击通胀大幅加息,欧洲银行——包括BiH的银行——也通过欧元银行间拆借利率(euribor)和货币委员会制度感受到了间接冲击。
全球多米诺效应:从美联储到欧洲央行
当美联储提高利率时,会触发全球金融市场的连锁反应。投资者会因更高收益而涌向美元,美元走强,使其他央行面临通货紧缩压力。欧洲央行(ECB)虽通常滞后于美联储,但力图保持欧元/美元相对平衡,防止欧元过度贬值。如果美联储大幅加息,而ECB持谨慎态度,会导致美元走强、欧元疲软,从而推动进口(尤其是能源)价格上升,推高欧元区通胀。因此,尽管晚于美联储,ECB在2022–2023年也开始加息,将利率从零提升至历史高位。
这种协调行动是必要的,因为全球通胀在2022年达到几十年新高——美国中期通胀为1981年以来最高,欧元区也是近40年最高。除非通胀完全回落至2%以下,美联储与ECB都不会放松紧缩政策。专家在2024年初预测利率上行周期接近尾声,央行可能从当年开始谨慎降息。美联储在2023年底曾短暂暂停加息,ECB在主要利率达到4.5%后也暂停,为降息做准备。预测显示美联储将在2024年下半年略微降息,ECB或因欧洲经济疲弱更快启幕降息步伐。
Euribor 与货币委员会:如何影响BiH
全球利率变动传导到BiH,主要通过欧元区利率与货币委员会结构实现。BiH实行货币委员会制度——马克(KM)与欧元挂钩固定汇率——使该国央行没有独立货币政策或参考利率,国内利率与欧元区同步。当主要央行(如美联储与ECB)加息时,理论上BiH国内利率也会上升。但在实际中传导存在摩擦和延迟:BiH银行在提高贷款利率时(尤其与euribor挂钩的贷款)会谨慎考虑,避免现有贷款大幅上涨导致违约风险及新贷款需求下降。
Euribor——即欧元区银行间拆借参考利率——是BiH传导链条的关键枢纽。许多BiH银行按euribor加固定利差发放贷款(通常为6个月或12个月euribor)。在超低利率期,euribor为负,贷款利率也降至历史低点。但ECB转向紧缩后,2022–2023年6个月euribor从负值飙升至3.5–4%左右,立即推升居民与企业贷款利率。如班亚卢卡一例,66,000KM浮动利率房贷月供,从2019年的342KM涨至2023年3月的413KM,涨幅约20%。由此可见,全球利率冲击直接转嫁至BiH借款人。
好在银行部分缓冲了这一冲击。为避免客户违约,许多银行提供首年固定利率或限制可变利率增长。监管机构也出手干预:州级银行监管机构称通过其措施,大部分euribor上涨冲击被抑制,贷款利率仅在与欧挂钩部分上涨不超过2%。换言之,即使euribor上升逾4个百分点,浮动利率贷款利率通常仅提升了几百分点,货币委员会制度的“被动”被商业银行与监管层的“主动”措施部分中和。
BiH 当前利率状况
2024年底,BiH利率达到近年来最高水平,但贷款市场依旧活跃。据央行数据,大部分贷款在利率上涨后出现轻微波动并显露稳定态势。2024年底新增个人贷款平均名义利率(含费用)约为6.67%,与近五年均值较为接近。虽然较欧低位euribor时期贷款成本上升,但由于传导有限,利率水平并未大幅偏离长期均值。
住房贷款:2024年底,新发放浮动利率住房贷平均4.28%,略低于2023年底的4.98%,表明euribor自2023年中见顶后已回落。10年以上固定利率住房贷从3.79%微升至3.92%,银行考虑未来市场不确定性而定价稍高。新购房者在约4%固定利率与约4.3%浮动利率间权衡。
消费贷款(现金贷):此类无担保贷款利率高,2024年底1–5年期贷款平均固定利率为5.33%,较去年5.85%小幅下降。银行为竞争与鼓励申请降低短期现金贷利率,但含手续费实际利息仍高达6–7%,公众对消费借贷趋于谨慎,消费贷款总量持平,而用于买车、耐用消费品和房贷的定向贷款及抵押贷款增长。
企业贷款:贷款成本也上升,尤其是小额短期贷款。25万欧元以内贷款(1–5年固定利率)从4.65%上升至5.16%;超过100万欧元浮动利率贷款从4.19%涨至4.93%。大客户通常挂钩euribor,成本上涨明显;小企业多为固定利率。总贷款额在2024年增长约9%,贷款市场活跃,说明仍有企业与个人需要资金。
暂无普遍降息趋势
整体来看,2024年底未出现贷款利率普遍下行,而只是部分类别略微下降。利率进入平台期:住房及部分消费贷款略下,而其他贷款利率维持高位或继续上行。监管层指出,贷款利率接近五年均值,预计2025年仍将维持这一水平。换句话说,未见极端利率上涨,也未见明显回落。BiH以高但稳定的利率步入2025,远低于历史高峰。
利率下调是否在望?
对于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的借款人来说,关键问题是利率何时才能显著下降。2024年初乐观的预测认为,由于欧元银行间拆借利率(euribor)预计下降,贷款利率将在春季明显降低,但这一预期并未实现。经济学家当时预计“euribor将缓慢下降”——全年逐步小幅下调。实际上,euribor在达到约4%的峰值后开始缓慢下降,但这一变化不足以让民众立刻感受到贷款还款压力的明显减轻。专家们当时就警告称,除非货币当局开始大幅下调基准利率——这需要通胀率下降至2%以下,否则不会有实质性的利率降低。2024年初,预计这一条件可能在年中达到,届时美联储可能在2024年6月首次降息,随后欧洲央行(ECB)也会跟进。
到了2025年中,目前已明显看到宽松周期开始,但非常谨慎。欧洲央行从2024年夏至2025年春,多次共计下调利率约1个百分点。截至2025年2月,ECB的存款利率降至2.75%,主要再融资利率降至2.9%。相比之下,美联储因通胀压力较大,直到2024年底才开始象征性降息。这种货币政策的逐步放松正在逐渐传导至euribor和市场利率。2023年中期约3.8%的六个月euribor,到2024年底已降至2.5%以下。这是一个积极信号,表明最严峻时期可能已经过去。euribor下降意味着变动利率贷款利息将逐步减少。2025年初,波黑变动利率住房贷款利率已略低于2023年中期水平。
但不应期待利率会一夜之间大幅下降。波黑银行监管机构表示,ECB的宽松尚未导致波黑贷款利率显著下降。利率可能会维持现有水平,直到ECB基准利率接近2%的目标水平。只有euribor和类似利率回落至危机前水平,银行才会大规模降低新贷款利率。根据目前预测,这可能在2025年底或2026年初实现,具体取决于欧元区通胀降至目标水平的速度,以及ECB放松货币政策的步伐。期间,我们可以预期贷款利率将“缓慢下滑”,每季度会有小幅降低,但不会有突发性的显著减轻。对家庭和企业而言,2025年将继续面临高利率贷款,但也带着希望,期待每个季度利率的逐步下降,从而推动贷款需求和投资活动的增长。
与塞尔维亚和克罗地亚的比较
塞尔维亚:与波黑不同,塞尔维亚拥有自己的货币(第纳尔)和中央银行,在全球通胀危机期间实施了独立货币政策。自2022年初至2023年中期,塞尔维亚国家银行(NBS)将基准利率从1%提高至6.5%,以控制超过10%的高通胀。该利率维持了九个月,随后随着通胀降至2024年底约4%的目标水平,NBS开始谨慎降息。2024年夏季三次下调基准利率至5.75%,目前该利率维持不变。与ECB晚期加息和降息相比,NBS较早加息,且较早开始宽松。当前5.75%的利率仍然较高,但如果通胀持续下降,预计2025年底将降至约5%或更低。
塞尔维亚特别的是直接保护借款人的措施。2023年底,NBS和塞尔维亚政府临时限制欧元计价住房贷款利率不得超过5%,直至2025年底。此举涵盖新旧贷款,冻结了约10万家庭的贷款还款额。结果是塞尔维亚住房贷款利率在5%左右停止上涨,与波黑相似,但波黑没有法定上限。预计2025年后,塞尔维亚将取消利率上限,改用市场平均利率加点的机制,届时euribor降至5%或更低,无需人为限价。此外,塞尔维亚还限制了第纳尔计价消费贷款利率(如现金贷款最高约13.75%)。这些措施旨在防止债务危机,目前已奏效,房地产市场稳定,逾期贷款未显著增加,预计2024年底或2025年初贷款还款负担将下降。
克罗地亚:克罗地亚于2023年1月加入欧元区,货币政策由ECB掌控,类似波黑但克罗地亚使用欧元为本币。随着欧元区利率上升,克罗地亚银行也逐步提升了存贷款利率,但2025年初开始出现明显下降。根据克罗地亚国家银行(HNB)数据,2025年4月存贷款平均利率均低于一年前。例如,住房贷款平均利率为2.91%,远低于波黑水平;消费贷款约为5.63%。住房贷款利率比去年下降约0.8个百分点,消费贷款下降约0.4个百分点。克罗地亚银行较快将euribor下调传递给终端客户,可能受益于更激烈的市场竞争及直接使用欧元,降低了货币风险。企业贷款利率也下降,短期企业贷款约3.2%,长期约4.3%,较去年降低约1个百分点。存款利率在2023年短暂上涨后开始下降,2025年4月短期定期存款利率约为1.5%,低于去年同期的1.8%,表明银行在激烈争夺储户后开始减少融资成本。
总结,克罗地亚已享受到欧洲利率下调的红利,而波黑仍在谨慎观望。差异在于克罗地亚市场完全融入欧洲,ECB降息后euribor和HNB统计数据迅速反映市场变化。波黑虽与欧元挂钩,但贷款结构不同(固定利率比例更高、监管措施、风险评估差异),传导较慢且有限。塞尔维亚由于有自己的货币和中央银行,利率上升阶段远高于波黑和克罗地亚,但目前利率下调受到NBS直接控制,进展由国内通胀和第纳尔汇率决定。
结论:美联储的利率决策,通过欧洲央行及euribor走势,对波黑银行影响显著。近年来波黑贷款利率上涨明显,但得益于货币委员会体制及监管机构,避免了极端冲击。当前利率虽高且稳定,且出现初步下滑迹象。展望未来,波黑与欧洲同步,只有美联储和ECB确认通胀受控并大幅降息后,波黑银行才会大幅降低贷款利率。在此之前,波黑将继续面临高利率贷款压力,但有望随着全球货币环境转向,逐步缓解借款人负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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